26、第26章_高危龙套生存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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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医生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经手同一个病人后。内科和外科矛盾素来已久,内科骂外科用药粗糙屁大点事就要开刀,外科骂内科墨迹,谁知道那病是你们治好的还是人家自己好的。医生本事越大脾气越大,这两位大佬早已经隔空对喷多年,像如今这种场面偶尔也会遇见,众人很快淡定下来,只是眼里闪烁着精光,并且偷偷举起了手机。

  听闻这位心内科大佬向来温文尔雅,含蓄低调,只有碰到另一位心外大佬才显露出脾气,他站起来质问心外科大佬,明明是有理有据的反驳,硬是做出了一副抬杠的气势。

  赵青阳站在旁边,低眉顺目地当大佬的背景板。

  心外科大佬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对喷回去。

  大家手上都有真东西,谁怕谁。

  战斗越演越烈,周随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边努力地在大佬的对喷中学点东西,一边避免自己被殃及池鱼。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提醒他该上台了,周随便离开了这里,收拾收拾准备上台。

  赵青阳抬头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然后给老师端上水杯,好让老师润嗓之后喷得更加自如,更加尽兴。

  两个分区之间隔音效果还不错,周随走上台,直接开讲。这里的听众并不多,论坛办得很大,不同分区分散了听众,周随也不在意,按部就班地往下讲。

  过了一会,他往台下扫了一眼,赵青阳坐在后面,目光隐藏在眼镜下,看不清楚。

  周随:“……”

  他停顿片刻,差点忘了下一句要说什么。

  周随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想讲的是信任理论和社会运行成本……”

  演讲结束后,周随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走下台,此时赵青阳已经不见了。

  ……

  论坛结束之后,周随开车回医院,直奔肝胆外科。

  大姨已经醒过来了,叶晨也放学直接来到病房,他们临近期末考试,老师反而管得松。叶晨来了,只坐在旁边,也不说话,一心一意地翻开书本复习。

  叶书雅想趁这次机会让他们母子俩缓和一下关系,便拉着周随走出了病房。

  他们在医院外面逛了一会,叶书雅谈到了大姨以前的事,大姨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硬撑着一口气,好像永远不会倒下。当初她和男人私奔,结果那男人是个家暴赌博有酒瘾的人渣,大姨撑着那样的家,后来叶晨出生,她又一个人将叶晨抚养长大,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脸上没用过任何护肤品,一双手粗糙得犹如老树皮。

  家里想把她接回去,但大姨不愿意,谁都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离开的,那些闲言碎语比苦闷的生活更加锋利,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脸上。

  她这辈子已经毁了,所以把所有希望放在叶晨身上,就连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叶书雅都知道大姨对叶晨是如何严厉到苛刻的地步,然而同时,她会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费徒步走两个小时的路程,然后给叶晨买个生日蛋糕。她什么都舍不得,每分钱都要花在叶晨身上,她过的,就是一种如割肉放血饲养孩子的日子。

  周随听得唏嘘不已,他低声对叶书雅道:“但这样一味的付出,对他们都不好……”

  “那个蛋糕,被叶晨扔进了垃圾桶。”叶书雅哀叹:“可是我姐姐她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呢?”

  从她出生起,就被逼迫着明白要这样对家人才算好。

  她侧过脸,神情酸涩,周随站在她旁边挡住风口。叶书雅缓解了情绪,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路过他们,叶书雅觉得他有点眼熟,忍不住叫了一声。

  没想到那人就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位置,转过了身。

  “有什么事吗?”赵青阳问。

  叶书雅没想到他会回头,使劲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最近是在手机上看过这人的照片,照片是周父分享给她的,因为她想知道赵青阳是怎么回事……

  “你是……?”

  赵青阳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伯母你好,我是赵青阳。”

  这就是和儿子已经分手的前任,叶书雅瞥了眼周随,周随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说:“妈,下面风大,我们上去吧。”

  他对赵青阳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带着叶书雅回病房。

  赵青阳始终站在原地,也没有朝他们过来一步。

  然而刚走到病房外面,周随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激烈的争吵声。

  “我都是为你好!”这是大姨的声音。

  周随和叶书雅对视一眼,默默地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叶晨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对我好?我让你对我好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

  “你是我妈,所以就对我好……我宁愿你别这么做。”

  “叶晨,你什么意思!”

  叶晨沉默片刻,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听的人整颗心都想被抓紧一样:“你脚上磨出血泡省下的钱买来的蛋糕,你觉得我真的吃得下去吗?我吃的每一口都想吐,我觉得我在吸你的血,吃你的肉,我觉得我卑劣,低贱,是个不折不扣的寄生虫。我只要看到你的白发,你的伤口,你的皱纹,我都会想——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你这么痛苦,我不如去死好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大姨几乎是用气音说出的这句话:“我对你好,是心甘情愿的!”

  叶晨冷冷道:“真的吗?你真的心甘情愿,没有一点委屈吗?”

  大姨没有说话。

  “如果你觉得没有一点委屈,就不会要求我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来爱你。就不会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必须按我说的做!”叶晨的声音竟然非常流畅,也许他关于这些,已经想了很久很多次,这却是他第一次说出口:“如果我考不了满分,就再也不要回家,如果我不选这个专业,就是对不起你的付出,如果我不……和他分手,你就死给我看。”

  周随听得心惊胆战,背后竟然出了一阵冷汗。

  叶书雅早已经泪流满面,捂住嘴趴在栏杆上抽噎。

  “你为了我忍耐痛苦,奉献自己,然后期待我像你一样奉献自己。我做不到这些,我不想这样活着,这就是我的错了吗。我无数次想,要是那天你能坐车回来,我可以拉着你的手回家,我们一起吃点简单的晚饭——而不是一个浇灌着血肉,吃完必须考满分的蛋糕。”

  大姨颤声道:“这是我的错……?你觉得都是我的错?!你说你过生日想要一个蛋糕,所以我来回走了四个小时才带回来的蛋糕,现在又变成我的错了!叶晨,我养你这么久,就完全是个错——”

  大姨猛烈地咳起来,叶书雅撞开门闯进去,疯狂按床头的铃。周随紧跟着进去,愕然发现叶晨居然是跪着的,管床医生和护士从走廊快步冲进来,为大姨注射镇定剂。

  周随拉了叶晨一把,把他拉起来,带他离开了病房。

  寒风猛地吹过来,今年冬天的风真是格外的冷,周随看着干枯苍白的枝丫,不知何时寒冬才会过去。

  他没有说话,怕受情绪影响,说了不对的话。

  “医生说她不能生气……”叶晨低着头,声音沙哑:“但你看,我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就会让她怒不可遏。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灾难。”

  周随拉着他在长椅坐下,摸了摸他的脸,冰冷刺骨,又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膝盖。

  “你为什么跪着?”周随用手揉搓着膝盖周围的乌青。

  “她觉得我不该来医院,应该在学校好好复习。”叶晨凉凉地说:“所以我得跪下向她认错。”

  周随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叶晨接着道:“这算什么,我上小学的时候,同学邀请我放学一起玩,我晚回家半个小时,她让我在外面跪了一晚上。”

  周随按压着淤血,说:“还有呢?”

  叶晨诧异地看他一眼,继续道:“我小学考试,考了第二名,她骂了我一晚上废物垃圾,第二天又若无其事地起来做早餐。”

  “初中有女生给我写字条,她逼我把字条吞下去,说谈恋爱影响学习。”

  “高中的时候,我还是谈了恋爱……”他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说:“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这些事呗。”

  周随放下他的裤子,坐在他身边,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有了……她为什么总对我生气,因为她对我不满。你说,她为我付出那么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割肉剔骨是吧,要能这么做就好了。”

  “我知道她对我好……我宁愿她对自己好一点。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去外面兼职打工,赚钱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她把那条裙子剪成碎片,说我乱花钱。你看,我想还她一些好,她就给我把路堵死了,非逼我背着越来越多的债,诶,我和她,就只能这么互相伤害。”

  周随说:“这些话,你早就想对你妈说了是吧。”

  叶晨懒懒地哼了一声。

  “你早说还好点呢,总比在她刚做完手术的时候说强一些。”周随用围巾遮住呼啸而来的北风:“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给我说,我可以只留耳朵,不带脑子地听你讲。你多给我讲几遍,以后给你妈讲的时候,还能说得顺口一些。”

  叶晨沉默,然后扯了扯嘴角:“我这人挺怕别人对我好的,这个好背后的代价太大了……”

  周随:“你真难伺候。”

  叶晨于是大笑,他笑得直不起腰,趴在周随身上,瘦弱的肩膀突兀地支棱起来,像两片尖锐单薄的刀。他把脸埋在周随毛茸茸暖呼呼的围巾里,身体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手指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周随听见他压抑到极致的哭声,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抬起头,把泪水乱七八糟地全抹在周随围巾上,除了泛红的眼眶,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哥……”叶晨说:“你要是我亲哥就好了。”

  “表哥也差不多吧。”周随:“我们之间就差了一代血缘。”

  “在古代,表哥表妹是可以结婚的。”

  周随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叶晨又笑起来。

  “对了,你高中的时候还谈过恋爱?”周随问。

  叶晨淡淡地哦了一声:“对,不过已经分了,分手之后我就转学来你这边了嘛。”

  周随:“男的女的?”

  叶晨瞥了他一眼:“……男的。”

  周随叹气:“你之前说,大姨把你打进医院,就是因为这个男朋友吧。”

  叶晨:“是——不过那人确实是个傻逼,我妈打得好,不然我差点被傻逼骗了。”“男颜祸水!”周随提领着叶晨起来,说:“大姨她的人生就是被一个男人毁掉的,所以反应才格外过激。”

  叶晨抿嘴:“她的人生是被我毁掉的。”

  “小傻瓜。”周随本来想用一个更通俗的词,他拍了一下叶晨的脑袋:“当初那个人渣杀了你哥哥进了监狱,大姨本来是想死的,因为你才决定活下来。”

  ……

  周随和叶晨回到病房的时候,大姨的情况已经安稳下来,并且睡下去了。

  叶书雅坐在床边,眼眶微红,看到叶晨进来,还皱了皱眉。

  她对把病床上的姐姐气昏过去的叶晨,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周随问医生怎么说。

  叶书雅:“缓过来就好了,但一定要避免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这一次能缓过来,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她看了叶晨一眼。

  “好了好了。”周随把叶晨拎到床边,又把戒备的叶书雅推出去:“听我的,妈,你今天守了一天,我送你回去。晨晨,你照顾你妈妈。”

  叶书雅不愿意,被周随推着走,一边推一边劝:“人家有儿子照顾呢。”

  叶书雅:“万一他又气……”

  “不会的。”周随语气很肯定:“我相信他,咱们就别掺和进去了。”

  叶书雅坐在车上,还是愁云惨淡的样子,周随打开音乐,放了首舒缓的歌,叶书雅沉思半晌,说:“我不能看着我姐这么下去了。”

  周随:“嗯嗯,你准备怎么做?”

  叶书雅:“我要把她接过来一起住。”

  周随十分沉稳,方向盘都没抖一下:“你问一下爸的想法。”

  叶书雅:“他会同意的。”

  周随:“那你再问一下大姨的想法。”

  叶书雅不说话了,她以前尝试过用各种委婉的或者直接的方法接济姐姐的生活,都被拒绝了,最后只好托关系给姐姐找了份工作。

  周随心想,大姨就无法接受别人的好意,所以叶晨身上也有这问题。

  对他们来说,体会过的关心都以牺牲自由和独立为代价,他认为这两者不可兼得。他们的拒绝,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但爱,有时候确实是无私的。

  第二天,周随和叶书雅去医院,已经八点了,叶晨还没去上课,在给大姨削苹果。

  这个点他居然还不去学校,叶书雅颇为惊讶,然后发现叶晨削了块苹果给大姨,大姨接过去,有些犹豫地吃了。

  “哥,小姨,你们来了。”叶晨翻开书包,找了张卷子出来写。

  叶书雅想不到只过了一晚上,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心情复杂地走到大姨身边,已经决定好把姐姐接到这边照顾,不一定住一起,但离得近出了事能互相照应。

  她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想法,果然被大姨拒绝了。

  周随没去管她们姐妹交流,坐在叶晨旁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考试?”

  叶晨镇定地拿着笔:“明天。”

  周随:“你觉得有把握吗?”

  叶晨露出笑意:“你这样说我压力好大。”

  周随给他鼓劲:“加油!”

  叶晨转过头,说:“哥,这几天的费用,全是你垫的吧。”

  周随:“是,不过也没几个钱。”

  叶晨:“我妈心里就惦记着这几个钱,不还给你都睡不着觉。”

  周随心里啪啪算了下账,抬头说:“就五百。”

  叶晨:“你骗谁呢?”

  周随:“真的,有医保,报了百分之八十,等你找到工作了再还吧。”

  叶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圣母光辉……我又看见了!”

  周随伸手□□他的头发:“在以前,咱们跪一个祠堂的,就叫一家人,一家人懂吗。”

  叶晨嘿嘿一笑。

  周随拿出手机:“行了,我猜你早上还没吃饭,我给你叫个外卖,想吃点什么?”

  “清淡点就行。”

  周随于是找了家安全卫生的店,点了两个菜,让送到医院门口,他等会去拿。

  叶书雅果然没劝动大姨,坐在那儿生闷气,周随去劝了她几句。叶晨专心地写卷子,周随看着他,心想叶晨的脑子其实是很清楚的。

  他会被情绪控制思维,但明白自己和母亲痛苦的根源,在于母亲对他的情感勒索。这种情感勒索并不是母亲故意的,但造成了双方激烈的矛盾。

  他生活在那样高压的环境中,从初中就在外兼职打工,经历了一些别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事,因此显得格外成熟。当然,他仍然有一些心理创伤,但叶晨是个坚强的人,他会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外卖发了个消息过来,说已经到医院门口了,麻烦他出来拿一下。

  周随走到楼下,看见一辆电动车旁边站着外卖员,厚重的衣服也遮不住清瘦的身形。周随总觉得有点眼熟,他走过去,外卖员低着头把盖子打开,拿出饭菜,问:“请问是尾号XXXX定的外卖吗?”

  周随接过外卖,问:“苏琢玉?”

  苏琢玉抬起头,看到他也有些吃惊,周随外卖上只有姓氏,因此他并没有联想到周随身上。

  “周老师。”苏琢玉笑了笑:“好巧啊。”

  周随:“你寒假没回家?”

  之前苏琢玉给他发消息说考完试了,但之后再没有消息,周随还以为他回家了。

  “没买到车票,就干脆留在这里了,趁寒假打点工,三倍工资呢。”苏琢玉骑上电动车:“我还有其他单子要送,就先走啦。饭菜早点吃,不然就凉了。”

  周随目送他离开。

  他感觉苏琢玉心情还不错,回到学校继续学习,还能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对苏琢玉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事了。

  周随心想不知道秦二少这段时间在干嘛,好像挺久都没动静了,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对了,寒假学校闭校,不允许学生留在宿舍,苏琢玉现在住哪里,员工宿舍吗?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提着外卖往病房走,上楼拐弯的时候,和一个人撞上了。

  那人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口罩墨镜和帽子,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在外面。周随正想说些什么,那人扯了扯口罩,匆匆离开了。

  周随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幸好外卖没事,他回到病房,把外卖放下,就见叶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周随问:“吃饭了。”

  叶晨:“我好像看见傻逼了。”

  周随:“???”

  叶晨笑了笑,打开饭盒:“没事,也许是我看错了。”

  因为叶晨要考试,周随把他送回了家。考试总共考了两天,考完之后叶晨就一直在病房照顾大姨。又过了两天,大姨可以出院了,于是周随开车来接大姨。

  医院门口,叶晨扶着大姨,两人虽然还是没什么话说,但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

  “我妈在家里等着呢。”周随站在车门口,笑着说:“她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菜,就等着咱们回去吃了。大姨你坐后面吧,位置大一些。”

  大姨诶了一声,弯腰准备进去,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兰清!”那是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大姨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褐色大衣的光头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脸上有两道疤,神色警惕地看着周围,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牢牢地钉在大姨身上。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慢慢走过来,脸上露出不明显的笑:“我是你丈夫啊,兰清,我找你很久了……”

  随着他的靠近,叶兰清脸色逐渐苍白,她后退一步,贴在车门上,退无可退,几乎昏厥过去。

  “你是谁?!”叶晨拦在母亲面前,让男人停下了脚步。

  男人打量着他,目光像毒蛇一样令人不寒而栗:“兰清,这是咱们的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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